2007年，非營利組織國際木文化學會（International Wood Culture Society, IWCS）成立，從木文化的視角，推廣木材作為友善環境的生態材料；他們也強調木材的綠色環保與文化價值，並推動其在建築、藝術和日常生活中的永續性。
在與IWCS執行長談天時，他向我介紹學會監製的美國內華達州黑石城「火人祭」（Burning Man）紀錄片。火人祭是城市的年度實驗性臨時活動，也是倡導去商品化和自我表達的藝術節，其傳統是在活動結束時焚燒一座大型木製雕像。每年，長約九天的活動可吸引八萬名參與者。

火人祭始於36年前的舊金山貝克海灘，1990年又遷至內華達州的黑石沙漠（Black Rock Desert）。每年的火人祭活動，黑石沙漠會變成一座臨時的大都會「黑石城」，參與者則會建立並居住在遵循自己規則的臨時社會中；活動結束後，黑石城又會遵循「不留痕跡」原則，徹底消失。

且火人祭不邀請名人嘉賓、沒有固定節目。大家唯一共同追求的目標，是創始人拉里・哈維（Larry Harvey）在2004年提出的十項精神原則，其中包含充分的自我表現、全面的包容、自給自足和去商品化等。

木藝術創作的背後意涵
2015年起，IWCS每年以觀察員身分拍攝火人祭，不僅記錄了大型木製藝術作品，還從文化視角探討背後故事，讓人們理解木文化當前的定位，並擁抱未來變化。

IWCS執行長指出，他們的目的是持續記錄並探討火人祭中的木文化——尤其是藝術家在沙漠中創造的大型木製裝置，這些作品呈現了木材的不同面貌，且完整體現了木材在藝術實踐上的運用。

一、木作品的燃燒意義

最初，火人祭結束時會焚燒大部分的木製藝術品；近年來，焚燒木材的數量逐漸減少，焚燒過程也更加講究，且有專家協助。他們認為，作品不應隨意焚燒，而是必須有合理的理由，且表明焚燒是藝術創作的一部分。

例如，來自加利福尼亞州托潘加（Topanga）的「蝴蝶心部落」（Butterfly Heart Tribe）所創作的《破繭而出》（Breaking Open）；他們展示一顆破碎的心臟，並象徵新生命在其中孕育，也代表著治癒與轉變的潛力；隨著心臟燃燒殆盡，金屬製的蝴蝶破繭而出，將自由飛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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藉由燃燒巨大的心型木製藝術品，傳達出浴火重生的意義。圖片來源：IWCS提供

燃燒象徵火人祭木偶的儀式更是活動高潮。這不只遵守火人祭的「不留痕跡」原則，也與尊重自然及永續的理念吻合，且燃燒儀式象徵回歸自然的循環，強調了生命和環境的無常性和連結性。

二、共享與開放精神

火人祭占地廣大，參與者多騎腳踏車往返展覽地，腳踏車通常有固定的停放地區並上鎖，以防丟失或被人騎走。此外，火人祭提倡共享和開放精神，並將這個理念實現在移動藝術品。他們創作了能在沙漠中移動的「藝術車」（Arts Cars），奇形怪狀的車輛如巨型動物、奇異機械或卡通造型，參與者可以隨時跳上車、穿梭沙漠，也可以隨時下車、探索更多藝術裝置及活動。

三、可看可動的創作

火人祭核心在於充分展現自我，無論是透過服裝、交通工具、帳篷或藝術裝置皆可。

且許多傳統展場只准看、不准動，但火人祭藝術裝置卻可任人爬進爬出，給予強烈刺激的互動感。

例如，路易斯安那州新奧爾良的沃克・巴賓頓（Walker Babington）創作了《野獸的重擔》（Burden of The Beast）；這是一件奇幻的民間藝術雕塑，創作者描繪一幢嵌入牛身的房子，重新定位對「家」的理解，且觀眾可以經由樓梯進入和離開作品的空間。

此外，牛與房子都來自新奧爾良，是受氣候災害而被摧毀的建築材料——彷彿倒塌的家園再次擁有意志，且走向更高的地方，這也是對木文化的好詮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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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人祭藝術作品形式不限，參與者可以直接與裝置互動。圖片來源：IWCS提供

四、不受規模限制

「在這場地，藝術家會由內心感受到，我來這裡並非我選擇來此創作，而是我必須來此創作。」一位藝術家說。

火人祭的廣闊空間，讓創作者大規模展開作品，幾乎不受限制。創作者合作時，都能貢獻想法；加上沒有創作限制，使這片土地充滿了宏大、勇敢、奇異和美麗的創意表現。同時，許多人未有藝術創作經驗，但火人祭容許他們呼朋引類，互相學習新技巧來完成作品——這一原則促進社群歸屬感，這在當今世界非常罕見。（延伸閱讀｜從瘋馬燈光秀，看城市的燈光舞台｜林一平專欄）

火人祭創作的困難及突破
「七年了，IWCS透過影片紀實，讓大眾了解木材與藝術及文化的連結，並思考木文化的多樣性。」IWCS執行長款款道出理想。

其實，在沙漠創作並不容易，不僅製作成本高，且飛沙走石、環境艱困，且需要多人合作，阮囊羞澀的藝術家可能難以為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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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人祭的沙塵、需要多人創作等困應，讓藝術創作困難重重。圖片來源：IWCS提供

不過，火人祭強調自力更生，要求參與者自備寢具、食物和水等補給品，且現場僅販售冰塊。

且火人祭鼓勵以物易物，參與者可以交換表演、故事或物品，強化互動與社群感。而且，去商品化是重要原則，能確保活動不受企業影響。現場沒有商標、廣告或商業交易，這使火人祭與其他大型活動截然不同。

對於許多人來說，火人祭是場狂野派對，參加者可以自由表現自己、慶祝人性的本質：樂天派的人們將它形容為沙漠藝術節；學術派則將其視為社會實驗，探討社群生活的可能性。

專欄全文：未來城市 Future City@天下